从暴走族到漆器大师，他用40年完成了一位日本浪人大叔的漆器魂！

从最日常的味增汤，

到最隆重的怀石料理，

漆器的温润光泽，

来自最稳定的手，最沉静的心。

作为匮乏的我们，

绝不会想到，

一只碗需要一年的时间来打造，

更不会想到，

我们不仅买不起北京的房，

甚至也买不起几只碗……

坂本雅彦，1958年生，

日本京都人，漆器制作世家，

二十岁从京都去轮岛学习漆器，

专职漆器涂刷工序，

至今已从业近四十年。

在漫长的时间里，

重复积累的工作，

坂本雅彦用四十年的时间，

将漆器的涂刷工艺做到极致。

二十岁之前的坂本雅彦，

既没有工作，也不学习，

长发披肩，是个不折不扣的机车暴走族，

但是出身漆艺世家的他，

还是有一颗想要学习手艺的心。

他相信学习漆艺可以让自己安定下来。

但是京都的漆器师傅并不接受他，

因为他没有大学文凭。

坂本雅彦很沮丧，家里的长辈说，

去轮岛吧，那里有你想要的。

坂本雅彦去轮岛之前，

对漆器是有一定认识的，

可来到轮岛却让他吃惊的是，

轮岛漆器的工艺是完全分开的，

124道工序，

每个人专注于一道工序，

一学就是十年。

坂本雅彦这样说，

“如果要做出真正放到哪里

都不觉得丢脸的作品，

最少也要十年。

轮岛的漆器师即使是做下地这道工序，

都会做的非常认真、非常牢固。

这样做出来的成品，

哪怕是过了一百年两百年都还能用。”

所以一件轮岛涂作品的完成，

需要多人通力合作，

但是让它扬名天下的关键，

还有一个就是当地出产的硅藻土。

硅藻土由海藻化石煅烧成粉末，

再研磨而成，

因为硅藻土分子结构中有大量微隙，

便于生漆钻入，

所以可以形成漆与土的高强度结合，

这是别的地区做不到的。

在日本，轮岛涂就是好漆器的标准，

但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轮岛涂匠人，

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漆器，头一两年只能看，

到第三年才能上手接触漆。

“关键是你要有听取的姿态，

掌握会看的能力，

这之后就取决于你的努力了。”

下地，

下地是在木碗上进行涂刷的第一道工序，

也就是打底。

最初会很难，

只能自己边看边记，

前辈们是不会教你的。

布着，

下地之后，在碗沿贴上布条，

目的是为了增加漆的附着力。

做木篦，

对轮岛涂的涂师来说，

亲手制作自己的工具，

是必须掌握的基本功，

要确保木篦的形状刚好贴合碗的弧度，

这需要千万次的失败练习。

中涂，

地粉，是轮岛独有的材料，

其主要成分是硅藻土。

正是因为这一步骤，

轮岛涂才能保证拥有流光溢彩外表的同时，

兼具坚固耐用的实用性，

重复涂抹硅藻土能够做出非常牢固的漆器。

上涂，

每天八小时的枯坐，

保持稳定的手感和合适的力度，

抵御急躁、重复和孤独。

上涂，需要在严格管理的无尘室进行。

坂本雅彦这样说：

“尽量不穿平时的衣服进去，

进去的时候，

会用吹风把灰尘吹掉之后进去。

任何一颗细小的尘埃，

都可能破坏漆器光洁的表面，

毁掉前面接近一整年的工作。”

“像夏天这种很热的时候，

作业之前会使用空调，

在一定程度上把温度降低，

这之后的工作期间空调会关掉，

空气流动的话，

无论再干净的空气，

都会有一定的灰尘或毛发，

我非常在意这一点。”

说到上涂工具，

不得不提轮岛的另一项著名特色：海女，

“海女”就是在海里捕捞鲍鱼海胆的女子，

上涂时使用的刷子，

就是用她们的头发制成的。

海女头发制成的刷子，

富有韧性，质地细致，不容易留下刷痕，

现在全日本只有两个人

可以做出这样的刷子，

一个在东京，一个在琦玉。

上涂，大体包括：

妆涂（日语『涂立』）和推光（日语『吕色』）

妆涂，是面漆的最终完成，

而推光，则是用专用的研磨炭，

反复打磨，使器物表面平滑，

并在打磨过程中不时加入一些漆。

最后，用人手柔和的进行摩擦，

漆自身特有的深沉亮丽的质感，

就此浮现而出。

整个工序全部有124道，

即使是最普通、最朴素的一只碗，

也需要花费一年的时间，

在此基础上方可进行

莳绘和沉金等工艺装饰。

轮岛涂不仅坚固耐用，

还因其精美的沉金和莳绘工艺备受称道，

在日本漆艺中，

沉金是轮岛涂独一无二的技法，

也可以说是最高难度的技法。

先用非常细的工具在完成的漆器作品上

一点一点地刻出图案，

再洒金粉填充粉饰，

难度很高，需要极大的耐心。

这一技法的最大特点就是

可以把飞禽走兽的神态和蓬松的羽毛

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

而莳绘则是在完成的漆器作品上

先用笔描出图案，

之后再撒以金、银粉等入漆，

极尽华贵之能事。

坂本雅彦的妻子就是莳绘师，

下了班回家，

他和她有时候会一起合作，

探讨一件漆艺作品的做法，

这似乎是一个匠人最完美的生活方式了。

早上四点起床，五点出门锻炼，

这是坂本雅彦习惯的节奏。

每天早晨大概走十公里的路，

晨练之后回家，

一个小时之内洗澡、吃早饭，

八点上班。

就这样四十年了，

同样的涂刷动作，

他重复了不知多少次。

尽管一生只做一道工序，

但每个匠师都以此为傲，潜心投入。

仅坂本雅彦手中制作出来的漆碗，

最少就有十万个。

但是他现在的每一个动作，

依然带着学成时的虔诚，

技艺无止境，

只有推向极致的努力。

每一件漆器的制作，

都遵循着时间、温度、湿度的法则，

每一只漆碗，分量不重，却经久耐用，

即使坏损，仍然可以修缮重生。

当手捧一只轮岛漆碗时，

你会感受到表面的华丽之下，

有一种令人叹谓的虔诚。

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说，

“我手捧盛汤的漆碗时，

掌中承受汤之重量与温暖的感觉，

甚感欢喜，

正如支撑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的肉体。”

这，也许正是日本漆器充满寓意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