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在喀什偶遇了一块旱籽,如湖水般的青碧色,阳光下看竟有着果冻一般的胶质感,它身上有籽料的毛孔也有戈壁风化过的皮壳,更奇特的是,天生的外形就像极了男性的陽倶。在四野飞沙的戈壁深处,握着胡大赐予我的这一根,我觉得有必要完成点什么,于是,这三年涂抹琢磨,终以人工之繁续天工之奇。
从打磨的师傅到会馆的同事,见到这货都是一脸迷之尴尬,油腻的中年男人露出了“你懂得”的邪笑,青涩的小姑娘满面通红避之不及,弄得我也乱了阵脚,每当有客人来访,我要慌忙将此货遮掩,仿佛是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涟潑个抖音都过不了审核,据说是内容违规了,想来是我的工艺做的过于精妙逼真,也罢。
我们成天敬神祇、拜祖宗,可面对自己生命的出处时,为什么不能正视呢?又有谁不是打这儿来的呢?本是顶天立地的威仪,总被人弄成藏在裤裆里的龌龊,其实这生命的图腾,正是我们敬拜的神祇与祖宗啊。
我听过太多砖家谈论和田玉“文化底蕴深厚”,如果问起怎么深厚,砖家们会说和田玉8500年历史,如果问起什么文化,砖家们会讲起不同时代的玉器工艺特点。这些空泛的东西入耳不入心,若论文化,还是手上这一根来的实在。
在历史上,丝绸之路打通后,中国的和田玉流传到欧洲,很受欧洲贵族欢迎,他们认为青色、青白色的和田玉能够治疗肾病,所以也把和田玉称作“肾石”,这又与道家思想、中医文化不谋而合。
咱们捋一捋。青玉,含“阳起石”,古今中外都认为它可温肾壮阳,青色对应的东方是旭日高升,青色对应的甲木是挺拔生发,青色对应的青龙是威猛腾跃,这些貌似在算命读物和壮阳广告上才能看到的东西,或许才是真正接地气儿的玉文化,虽不及宫廷玉作般堂皇,却是俗到极致的大雅之言,仔细品味,着实有趣。
这生命图腾上有双鱼戏水,弄鱼水之欢,双鱼为太极阴阳两仪,阴阳和合,鱼化青龙,蜿蜒昂首,盘根而上,整根玉祖写实雕琢,蓬勃有力,这双鱼一龙的图腾,饱含了先人的智慧,就这样镌刻在生命的起点,神武赫然。
时至今日,这图腾仍然处于一个只有在骂街时才脱口而出的境地,仿佛它代表的不是兴旺蓬勃,而是阴暗肮脏,还有人秉持着中国人中庸迂回的逻辑套路,口称“强极则辱”,教人凡事绕着点不能太高调太刚强。
我替这图腾觉得冤屈,肮脏和刚强不是它的本意。它是光明之门,是最初,是来路,是万物起源,脏的不是它,是人们的嘴;它有刚强的权力,为人不正直,何以立天地?当然,这刚强分了时候,不该直时直,是为无脑,但该直时不直,则是无能,做人亦如此,腰杆常直挺,不必总昂头。
生命图腾,不是对于图腾的盲目膜拜,而是对于生命的敬重。悟空手中那根充满神力的如意金箍棒,可长可短、搅动天宫,又何尝不是人们对于生命图腾的向往呢?这图腾给我们留下许多智慧,信手说仨,诸君意会:
3.守得住孤独,经得起繁华。
读懂一个融汇古今中西、通达天地神明的文化符号,需要些不要脸的勇敢,从今起,若是再有人和你说话“带把儿”,你当他是使用了自己还没悟透的敬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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