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散步到城南的胜利桥头,看到有人在摆摊卖古董。我走得有点累,就坐在桥边的栏杆上休息一会儿,顺便看看小贩买卖古董的行情。摊主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外地人,带有安徽口音。地摊很简陋,用一块破布摊在地上,上面摆放着几件古董。过了一会,有一位三十多岁的人走上前来观看,拿起古董一件件地观赏,很内行的样子。他问摊主:“还有好东西吗?”“当然有,看你是不是识货!”摊主应道。
摊主从他面前的破包里拿出一件东西,用纸团包着,打开是一块玉玦。顾客把玩再三,问道:“要什么价?”“两万!”摊主答道。“货不错,两万,贵了一点!”“两万还贵?这货是我从一位急需脱手的藏主那里买下的,放到香港市场,不知能翻几个筋斗呢!你出多少能拿下?”“我爱好文物,看的古董不少,有些眼光,但钱不多。今天做生意赚了一点,正好一万。”“至少一万五拿下,再少不行!”
这时,又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高个子,身上背了一个牛津布的翻盖包,面容憔悴、精神不振的样子。上来就说:“我这里有几件好东西,是祖传的宝贝,因为爷爷患了癌症,要住院开刀,亟须用钱,嘱咐我卖掉。”“拿出来看看!”摊主说道。高个子从包里拿出一件古董,也是用纸团包裹着,摊主和顾客立刻凑上前去观看。高个子显得十分警觉,马上把古董放回包里,说:“货色好,你有没有实力购买?······”“笑话,我专门做这项生意,没有一点本钱还行?要看你手里有没有真货!”摊主说道。高个子再次把古董拿出来,去掉包裹的纸团,露出一块圆形中空的玉玦,上面刻有精细的花纹。“喔唷,好东西!······”在旁的顾客叹道。摊主拿出一把金属的U型钗,在玉玦上用力摩擦一下,凑在耳边细听,全神贯注的样子,如是反复多次,问道:“你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是我家祖传的宝物。我家祖上几代做官,有巨大的祖墓,这几年盗墓风甚行,我爷爷生怕祖坟被盗,就将自家的祖坟打开,把墓葬取出。谁知触犯了祖上,坏了风水,我爷爷生了癌症。为了治病,只好把传家宝卖掉。”高个子悲哀地陈述道。“你家在哪里?”“我家在山西长治,那儿很穷,我爷爷说,江南富庶,这些古董只有卖到江南去,才能有个好价钱。他关照我到苏州来,苏州会有人识货。钱一到手,我马上返回山西。”这时,吸引了好多行人前来围观。“好,你出个价!”摊主跃跃欲试,显得很兴奋。“20万!”高个子说。“8万!”摊主迅速还价。“不行的,这价钱绝对不行!”高个子收起玉玦,放回包中,怏怏地离去。走了一段,摊主大声叫唤,要他回来再谈价钱。山西人似乎去意坚决,没有回头。摊主急了,央求那位顾客去追回山西人,说生意成功,我自会谢你。于是顾客追了上去,好不容易把山西人劝回来。“我出你10万,怎么样?”“至少12万,要现金!”“好,你得等一下!”于是,摊主拨打手机,跟自己的老婆打电话:“喂,老婆,我在胜利桥头,有一笔生意,需要12万,我手上头寸不够,你马上到银行去取10万元送来,要快!”这时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大家要看一看这笔大生意的成交。
在等钱的间歇,那位顾客要求看一看山西人的另外几件古董。山西人说大件不给看了,拿出几个小件来。顾客很感兴趣,反复把玩,并当场以8000元的价格买下一个小件才离去。山西人拿着几个小件,问围观的人群要不要买,说:“实在是因为亟须钱,所以低价出售,你们不要错过机会。”他还走到我的面前,问我要不要,说:“老先生你肯定有点积蓄,现在低价买下,有机会翻手,可以赚好几倍。”并表示钱可以到我家里去拿。焦急的摊主好几次跟老婆打电话,催促快点把钱送到,并劝山西人耐心一点等待,但就是不见他老婆的影子。在山西人徘徊等待的间隙,摊主偷偷地对围观的人群说:“这件宝贝买到手,翻到香港市场,可就发大财了!那是西汉时期的文物,价值连城!······”摊主再跟老婆通电话时,老婆回答说已到了银行,但银行说支10万元要预约,明天才能取出。摊主极度地失望,问山西人明天再在这里等候,钱一到手他就赶来怎样?山西人终于等不及了,摇摇头,怏怏地离开了胜利桥。临走前,他还询问我苏州火车站怎么走。我给他指路,只要在对面的1路车站上车,只须1元车票就可直达火车站。
第二天,无意中,我在我家附近的西塘小游园又遇到这位背着牛津布包的山西人。原来他并没有回山西,还要在苏州贩卖他的“文物”。我假装没有看见他,立刻离开小游园。这样的人,惹不起,躲得起。我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一幕:摊主、顾客、山西人组成了一个诈骗小集团。顾客一再表现出他鉴赏文物的能力,并适时地抛出8000元,向围观者表明他买下的绝对是真古董,以建立信誉度。顾客出货价1万购买摊主的文物,摊主不卖,坚持1·5万的价格,以证明他手中的货色绝对是真的。摊主见山西人的玉玦而表现出见十分激动的样子,向妻子打电话再三催促钱款,向围观者表明老道的他确定山西人手上的东西是真的价值连城,他决心做一次巨大的投资,目的在于引起围观者中巨大的反响,让围观者看到巨大的利益所在,然后冒出一个冲动者,出高价买下这块玉玦。我估计,他们设的这套骗局会不断地在各个点上演出(胜利桥不过是他们设的一个点而已)。不知有人会上当否?那个所谓的山西人,你能相信他真的是山西人吗?我听不出他有什么山西口音。他编织的故事太离奇而不可信。上海泓庆提醒,对于这些路人行为一定要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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