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娘

1

钗娘出嫁六年了，只生一女，再也难以怀孕。

公婆脸色越发难看，相公对她也越来越冷淡。

钗娘只有辛苦劳作，忍下公婆平时的白眼，只求母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

怕什么来什么。

一天，公婆将她叫至跟前。

公公冰块脸不说话。婆婆像往常一样，看似温柔的语气，句句扎心。

钗娘啊！这几年咱家对你不薄吧?衣给暖饭给饱，你每天除了干家务，织织布的，也没让你多辛苦。

……

钗娘低头不语，知道在这个家里只要争辩便是罪，吃亏倒霉的还是自己，还会连累小女秀儿。索性闭了嘴。

其实，自从嫁过来，公婆便把厨娘辞了，家里里里外外都指使钗娘做。

钗娘自小吃苦耐劳，心灵手巧，倒也能应付过来。

……

婆婆发了一番慈悲言论，终于说到正题了。

钗娘听的脑子耳朵嗡嗡嗡的，但是也记住了主要意思。

就是钗娘生了女儿后，一直未孕，他们家香火不能断……最近让看相的给选了一个有宜男之相的女子，但人家不肯做妾……只好休了钗娘。

……

2

钗娘腿一软，一急一哭，嘴更笨了，只会说：不要休我，……不要休我……

小秀儿和小姑子听到哭声，过来一看，不明所以，吓得也跟着哭起来。

面瘫脸的相公叹了口气，他把休书和两吊钱给她，企图拉她起来。

钗娘哭着不起来，相公索性不拉了，把休书塞给她不管了。

……

钗娘扔下休书，跑出家门。

直到跑出村子，看见前面一片树林。

钗娘怔怔地走过去，走向一棵最大的树，想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被休的女人最丢人，娘家是不会收留自己的……也许死了，一了百了比什么都好……

这时一老农从树后冒出来：姑娘，你来我果园可有事?

钗娘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是一片修整奇好的园子。

她急忙说：没事，迷路了。

……

老农道：你是从岔路那里过来的吧，往北走是xxx村子，往南是林子，别去林子，那里没有路，误入林子的人没有出来的。

钗娘谢过，返回岔路口。想着若死也不能吓着人家，不如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她往南边的林子走去，天色已暗，林子更暗，她想再往里一点，再往里一点……

……

走着走着，发现越来越亮，周围是奇香异果 鲜花盛开，香气扑鼻。

钗娘诧异，忘记了自己来林子的目的，继续往里走。

……

3

不知走了多久，钗娘居然发现一石洞拱门，过了门口，里面是一座她从没见过的城。

城里丽人云集，锦衣华服，珠光宝气。看的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

钗娘饿了，走至一炊饼摊前，想买个炊饼填填肚子。

一美貌少妇迎过来，哪知她翻遍全身才发现身上没有一文钱。

美妇热情地招呼她坐下 ，递上两个炊饼，一碗茶水。

钗娘狼吞虎咽填饱肚子，然后歉意地说：我没有钱，给你干活抵饭钱好吗？

美妇道：也好。方便的话，不如多待几日，工钱照给。

……

钗娘第二日，才发现这里是：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

好一处人间繁华盛地。

炊饼老板娘告诉她，这里是大家坛。这里的女人遗世独立，端庄秀丽，既能绣绮罗，亦能骑鞍马。柔能弹丝竹，刚能赛须眉。

……

钗娘过了几日，耳闻目染，发现老板娘所言不虚。想起自己不由哀叹起来，同为女人，同时心灵手巧吃苦耐劳的人，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怜的小秀儿有没有哭着找娘……

……

一日，老板娘瞥见她头上木钗，要过来一看，甚是喜爱。

钗娘道：婆家没给她什么首饰，家父家兄是做木钗木梳为生的，钗娘出阁前也跟着做做。

老板娘大喜：你可以做钗，以此为生。

……

晚饭后，老板娘将这里钗业一一告诉她，只要好好做，会有前途的。

……

4

半月后，钗娘要回家，向老板娘辞行。

老板娘随手摘下几片树叶给她做工钱，希望她回来。

她一路走一路沿途做记号。

……

钗娘拿出一片碧玉树叶，去当铺当了十两。去娘家交给老父，并嘱咐大哥好好照顾爹娘后，便忍痛辞别。

……

钗娘回到婆家，取了休书。向公婆恳求道：自己没法给婆家续香火，着实有愧。只求带秀儿去集市逛一回，给她买几尺布，做几件衣裳，也算做娘的一份心意。

公婆听了，集市不远，她也没法自己养活孩子，料她也没有什么花样，便应承了。

……

钗娘带着秀儿，哄她去另一个更大的集市，便朝林子走去，顺着醒目的记号往前走。

……

哪知进了林子，刚到石门入口，发现小姑子在后面。

这小姑子刚十二岁，憨厚贪吃，听说嫂子去集市便偷偷跟来。眼见她娘俩要进一石洞口，便蹦了出来。

……

钗娘大惊，将小姑子叫到一旁，哄她说：这里没有集市。我是看小秀儿体弱，给找了个神婆干娘，待会做法不许外人在旁边，不然会乱了法，会勾了你的魂去，你快回去吧，我们一个时辰后回去。

小姑子是实心眼，嫂子也没骗过她，便当了真，非常不情愿的转身往回走。

钗娘叫住她，拿出两片碧玉树叶给她，说：这个给你以后做嫁妆吧。可不让别人看到啊，自己收好了。

……

5

小姑子按照钗娘说的记号，回到家里后，忍不住拿出碧玉树叶玩。

她爹娘发现这是好东西，便追问是哪里来的。

小姑子想起嫂子只说不对别人说，没说不对自己爹娘说，便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

老两口一听，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快晚饭了钗娘和小秀儿也没回来，便派儿子去前丈人家打听，果然钗娘和小秀儿也没回娘家。

这么说，钗娘是遇到宝藏了。

老两口和儿子一合计，第二天就让小女儿带路，去找宝藏。

……

天一亮，他们四口就去林子，小女儿说的记号仍在，他们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大家坛。